浮石通贤禅师悟道因缘
苏州遯(dun)村报恩浮石通贤禅师,天童密云圆悟禅师之法嗣,俗姓赵,嘉光平湖人。通贤禅师十九岁时,父母强迫他结婚。迎亲的那一天,他偷偷地跑到普陀山,礼绍宗禅师落发出家,不久又从云棲宏禅师受戒,并遵师教,看“父母未生前本来面目”之话头。
此后,通贤禅师开始游方,初往东塔,礼谒云门澄禅师,后又上鹰窠顶,结庵隐修,专门参究“七女游尸陀林”之公案——
世尊因七贤女游尸陀林,一女指尸曰:“尸在这里,人向甚处去?”一女曰:“作么?作么?”诸姊谛观,各各契悟,感谛释散花曰:“惟愿圣姊有何所需,我当终身供给。”女曰:“我家四事七珍,悉皆具足,唯要三般物:一要无根树子一株,二要无阴阳地一片,三要叫不响山谷一所。”帝释曰:“一切所需,我悉有之。若三般物,我实无得。”女曰:“汝若无此,争解济人?”帝释罔措,遂同往白佛。佛言:“憍尸迦,我诸弟子大阿罗汉不解此义,唯有诸大菩萨乃解此义。”
一天晚上,通贤禅师正在座上用功。忽然,窗外池塘中,蛙声齐鸣,通贤禅师当即有所省人,遂作偈云:
“一池蛙鼓夜喧喧,历历明明到口边。
通报五湖林下客,从今不必更加参。”
通贤禅师后听说圆悟禅师在金粟接众,遂前往参礼,以求印证。
初礼圆悟禅师,通贤禅师便问:“如何是即此用?”
[禅林中经常用“即此用离此用”或“离此用即此用”,来表示体用不二的关系。自性是体,其它是用,二者犹如水之与波,离水无波,离波无水,波水不一不异。]
圆悟禅师当即打了他一拂子。
通贤禅师又问:“如何是离此用?”
圆悟禅师又打了他一拂子。
通贤禅师道:“恁么则儱侗不少。”
圆悟禅师道:“难道有两个?”
通贤禅师一听,言下有省,遂礼拜而出。
为了进一步锤炼通贤禅师,一日,圆悟禅师问:“薰风自南来,殿角生微凉,汝么生作?”
[“薰风自南来,殿角生微凉”这一话头,参见“大慧宗杲禅师悟道因缘”章和“朝宗通忍禅师悟道因缘”章夹注。]
通贤禅师一时无言以对。
后连呈数偈给圆悟禅师,圆悟禅师俱言:“未在!”
不得已,通贤禅师只好退出,奋志参究,以致废寝忘食。后来有一天,终于豁然大悟。
通贤禅师喜不自胜,直趋丈室,大声告诉圆悟禅师道:“某甲会也!”
圆悟禅师便问道:“如何是你会处?”
通贤禅师道:“鹞子过新罗。”
[“鹞子过新罗”这一用语,在禅林语录公案中经常出现,意指自性随缘照用,不落诸相,无迹可寻。类似的用语,还有“剑去久矣”、“雁过长空”、“水上踢球”等。]
圆悟禅师道:“未在!”
通贤禅师于是呈偈云:
“薰风自南来,殿角生微凉。
我今看破处,也只是寻常。”
圆悟禅师道:“不是!不是!”
通贤禅师道:“和尚自不是!”
说完,便礼拜而出。
圆悟禅师知道通贤禅师脚跟已稳,不受人瞒,遂予印可。
通贤禅师得法后,最初出住苏州遯村报恩,后又移住天童。
曾有僧问通贤禅师:“不是一番寒彻骨,怎得梅花扑鼻香。”通贤禅师道:“犹为贪饵客,未是绝求人。”那僧便问:“如何是绝求人?”通贤禅师道:“衲被蒙头睡正浓,此时山僧多不会。”
[心有所求,即落入有为,仍脱不了二边。唯有无求,方能一种平怀,泯然自尽。]
通贤禅师住持天童期间,曾上堂云:“本是没量人,一切难描摹,从出母胎来,将错而认错。”说到这里,通贤禅师向大众合掌云:“大众会么?我不敢轻于汝等,汝等皆当作佛。”
[此处的“没量人”,表明自性无形无相,不可称量。]
通贤禅师圆寂于康熙丁未年(1667 )七月。春秋六十七岁。有《浮石禅师语录》十卷行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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