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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讲记(上)

发布时间:2023-09-04 09:11:55作者:诵读

  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讲记(海会寺版)

  施旺坤敬记

  —道源长老民国六十八年讲于基隆海会寺能仁佛学院—

  今天要讲的这部经就是《金刚般若波罗蜜经》,解释这部经,先把它分成两大科,第一、总释题目,第二、别释文义。现在先讲第一科总释题目,再分为两小科,一、解经题,二、解人题,先解经题。

  释题解文(分二,甲一、总释名题,甲二、别解文义)

  甲一、总释名题(分二,乙一、经题,乙二、译人)

  乙一、经题

  金刚般若波罗蜜经

  《金刚般若波罗蜜经》,这八个字就是本经的题目,「经」字是通题,「通」者通于一切经,一切经都叫「经」;「金刚般若波罗蜜」七个字是别题,「别」者别在此经,这一部经不是《华严经》,也不是法华经,它的别名叫做《金刚般若波罗蜜经》。先讲别题,再讲通题,讲到别题,先讲「金刚」两字,次讲「般若」两字,再讲「波罗蜜」三字。

  「金刚」是个比喻,就是金刚宝,佛教里面的金刚力士,我们称他为护法韦驮尊天,他手里拿的兵器叫降魔杵,就是金刚宝、金刚杵,我们人世间也有金刚宝,不过没有天上的金刚宝那么好、那么高明。现在的人称的钻石,就是金刚宝,用金刚宝作比喻,比喻什么呢?就是比喻般若妙慧。金刚宝有三种意思,一、其体最坚,二、其用最利,三、其相最明。凡是一法,都有体、相、用三个义理,这个金刚宝的体,最坚固无比,一切物不能坏它,所以「其体最坚」。「其用最利」,它的功用锐利无比,它能坏一切物,如人间用的钻石,大家都可以看见的,黄金是最坚固的了,但是钻石能以刻动黄金,黄金刻不动钻石,这可以知道,它的体最坚,一切物不能坏它,「其用最利」,它能坏一切物。「其相最明」,金刚宝这个相就是外相,外相所放的光明,超过一切光明,在我们中国历史上,曾经有外国进宝,进来一个金刚宝,有四方一寸那么大,可以照几十里路那么大的光明,我们这讲堂里,要是有一颗金刚钻石,讲堂电灯的光,就遮不住它的光明,所以「其相最明」。这是金刚宝的比喻,有这三种意义,就是其体最坚,其用最利,其相最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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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再讲「般若」两字,首先,要知道这两个字字音的读法,「般若」现在国语是念「ㄅㄢ ㄖㄨㄛˋ」,但是我们佛经上不能念「ㄅㄢ ㄖㄨㄛˋ」,一定要念「ㄅㄛ ㄖㄜˇ」,为什么呢?要合乎梵音,梵音是音译,不是意译,音译就是照着印度国的梵语的音声翻译过来的,它是什么音声,我们就译为什么音声,译的音声就是「ㄅㄛ ㄖㄜˇ」。如果有人问:为什么「般若」两字不找适当的字来翻译呢?记住这个解释:经典的翻译是在唐朝时代翻的最多,我们现在讲的这部《金刚经》是在姚秦时代,比唐朝还前面,唐朝的京都在陕西的长安,而姚秦的京都也是在陕西的长安,长安那时候说的话,叫做「官话」,就像现在的国语,那时长安的官话对于「般若」就读「ㄅㄛ ㄖㄜˇ」,由姚秦时代到了唐朝,一直到了宋朝,京都就迁到河南的开封,叫汴梁,说的官话就逐渐变成河南省的口音,慢慢的中国字说的字音变了,再也不是陕西的长安那时的「官话」,而带有河南口音了,再变再变,变成现在「般若」国语念「ㄅㄢ ㄖㄨㄛˋ」,可是在姚秦时代乃至到了唐代,都是念「ㄅㄛ ㄖㄜˇ」的。现在再附带解释一下,「南无」这两个字,也是这个意思,「南无」现在国语念「ㄋㄢˊㄨˊ」,为什么要念「ㄋㄚˊ ㄇㄛˇ」呢?为了要合梵音,在中国字「ㄋㄚˊ ㄇㄛˊ」的字有的是,为什么要用「南无」,特别念个音声「ㄋㄚˊ ㄇㄛˇ」呢?因为在唐朝以前,陕西长安说官话的音声,「南」字念「ㄋㄚˊ」,「无」字念「ㄇㄛˇ」,这是古音,后来中国人念的字音,慢慢转变了,但是梵音没有转变,要合梵音,所以南无念「ㄋㄚˋ ㄇㄛˇ」。这就是要晓得,「般若」为什么不念「ㄅㄢ ㄖㄨㄛˋ」,要念「ㄅㄛ ㄖㄜˇ」,要与梵音合,这个音声要把它念正确。

  那么,「般若」的意思呢?翻成中国话叫「智慧」,但是为什么古人不翻成「智慧」呢?因为翻译经典有一种规定,叫「五种不翻」,这就是「生善不翻」,能够生起来众生的善根,保存它的梵音不翻,把它翻成中国字的智慧,这个意义不错,但跟世间上的人,有学问又聪明,口齿伶俐,这种人都叫有智慧,恐怕跟世间上的智慧混同一谈;在佛经上讲,世间上的智慧越聪明,越不能学佛法,叫「世智辩聪」,八难之一,他学佛法,不能学,因为他太聪明了,聪明反被聪明误!世间法的人,也称他有智慧,可不是般若的智慧,要保存着梵音就是这个意思。要你知道,般若的智慧,不是世间法的聪明,不是世间法的智慧。佛法讲到「智慧」,必须加上一个「妙」字,叫「妙智妙慧」,不可思议的智慧,「妙」者不可思议,不可思议的智慧,叫做「般若」。

  尤其在「金刚」上讲这「般若」,它含的还有三种意义,叫做「三种般若」。哪三种呢?就是实相般若、观照般若、文字般若,第一种「实相般若」,就是理体,智慧的理体,真理之体,叫「实相」。第二种「观照般若」,就是智慧的智慧,「般若」就是智慧了,「观照」也是智慧,「观照」就是起心里面的正当观想,这正当观想能以启发出来始觉智,这个始觉智它要照本觉理,这叫「观照般若」,本觉理,就是实相理,人人本具的本觉理体,本觉理体我们怎么没发现呢?你没有始觉智来观照,用这个智慧来观照,才能以照到这个本觉理体,这就是能观照的智慧,叫「观照般若」,所观照的智慧,叫做「实相般若」。第三种「文字般若」,「文字般若」就是《金刚经》,《金刚经》上它有文字,释迦牟尼佛在世时候说的《金刚经》,它的语言就是「文字般若」,结集成经藏,把它结集出来,写成梵文,梵文也是文字,叫「文字般若」,翻译成中国的文字,也叫「文字般若」,但要记清楚,必须由《金刚经》翻译出来的才叫「文字般若」,因为世间法经书多得很,儒教也有经,道教也有经,现在世间学问的书,更是多得不可思议,甚至于由小学到大学读了十六年,只是读了一点点,还有很多的书没有读到,那都是文字,不能叫「文字般若」,这个要把它分别清爽,为什么它不叫般若呢?因为他读的文字多了,学问也增加了,他那学问就是「世智辩聪」的智慧,越是学问大,他越是不能学佛,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,所以它只能叫文字,不能叫「般若」。那么《金刚经》上的文字呢?叫做「文字般若」,怎么叫「文字般若」呢?你研究《金刚经》上的文字,你才能以发现「实相般若」,你才能以修行起「观照般若」的智慧,「文字般若」它能以显明出来「观照般若」和「实相般若」,这个文字不是般若吗?所以《金刚经》就叫「文字般若」。但是还有一点你要注意,这个《金刚经》上的文字,它要我们即文字而离文字,处处要破相、要扫相、要观空。你要能即文字相而离文字相,你这个文字才叫「般若」,要是你不即文字相,而离文字相,那么你研究《金刚经》,着了文字相,将来你学会讲《金刚经》,你着了文字相,你越讲越多,听经的人越多,着相着了越厉害,那你讲的《金刚经》只讲的文字,不是讲的「文字般若」,为什么?你着文字相了,这一点道理还要记清楚。

  这般若有三种般若,叫「实相般若」、「观照般若」、「文字般若」,再跟前面「金刚」这个比喻配合起来。「金刚」,叫金刚宝,金刚宝「其体最坚」,比喻什么呢?比喻这个「实相般若」,「其体最坚」,实相般若就是真理之体,我们一个凡夫无始劫来就在流转生死,此道来,彼道去,一时天上,一时人间,一时畜生,一时地狱饿鬼,这样六道轮回,轮回到现在,我们所具有的本觉理体,也就是那个「实相般若」,它没有变动,为什么不变动?「其体最坚」,就比如金刚宝,比如你把金刚宝拿到桌子上面,用什么东西也破坏不了它,「其体最坚」。你带着金刚宝去上厕所,一不小心掉到里面,因为金刚宝是有价值的东西,一定要把它捞出来,那么把大小便都拿出来,把金刚宝又找出来,就像现在的钻石,找到了,拿水一冲,一点没有坏,为什么?一切物不能坏它,大小便染污不了它,等于我们堕地狱,堕到地狱里,我们的实相理体一点没有变动,因「其体最坚」,像金刚宝一样。它要是变动了,我们不要学佛法了,因为我们的本觉理体坏了,「实相般若」破掉了,被流转生死,此道来,彼道去,把它流转坏了,流转坏了怎么能成佛呢?没有成佛的本钱,我们怎样能成佛呢?就得庆幸自己有这个本觉理体,也就是「实相般若」,虽然它流转生死,并没有坏,它「其体最坚」之故。像那金刚宝「其用最利」,它能坏一切物,黄金最坚固,你拿钻石来跟它摩擦,摩擦下来只有金粉,没有钻石粉,就证明钻石是金刚钻,其用最利,一切物不能坏它,它能坏一切物,这譬喻「观照般若」,你不研究佛经,不会起观照,你研究佛经起来了观照,就是始觉智启发出来,始觉智一启发出来,要去观照本觉理体呢?一旦豁然大彻大悟,你才明白我自己有个「实相般若」,过去怎么不知道呢?过去被无明烦恼障碍住了。那么现在这无明烦恼呢?这无明烦恼可多了,光算那些名相、法相,讲几天还讲不清楚,要断,谈何容易呢!但是你没有起「观照般若」,没有启发出来始觉智慧,要是始觉智一起来,它能断一切,那个无明烦恼,它根本就没有体性,被始觉智一照,就给它照空了。这譬喻什么呢?「千年暗室,一灯能破。」这一间房子,门窗没开,黑洞洞的,有一千年了,唉呀!这个黑暗太久了、太长远了,一千年都没开过窗户、开过门,这间房子的黑暗,什么时候才能驱除掉呢?你不要害怕,你没有点灯进去,你点一盏灯,光明出来了,黑暗呢?没有了,照空了,因为黑暗本来没有一个本体,千年的黑暗,那当然又深又厚,不是容易破的,但是你没有开灯,你一开电灯,成了一个光明的房间,「室」就是个房间,千年黑暗的房间,一灯能破!所以始觉智一起出来,无明烦恼一下子给它照空了,它有这个功用。「其用最利」,像金刚宝能坏一切物,其用最利,这譬喻「观照般若」,它能破除一切无明烦恼。

  金刚宝「其相最明」,方寸之宝,光照数十里,再大的,光更大了,这就是比喻「文字般若」,「其相最明」,虽然我们念的《金刚经》文字是白纸黑字,你看字是黑的,一个字一个字都是光明相,因为它能显发出来「观照般若」、「实相般若」,「观照般若」是智慧,「实相般若」是理体,这个「文字」它的光明不大吗?所以每一个字都是光明之相,所以你要注意「文字般若」。

  我们现在研究《金刚经》,得先从「文字般若」下手,先找到「文字般若」光明之相,你才能找到「观照般若」,才能找到「实相般若」的义理。这个义理明白了,才能起观照,才能照实相,将来你始觉智启发出来,观照「实相般若」,证得了「实相般若」,都是「文字般若」的功德。假如没有「文字般若」光明之相,你也看不见「观照般若」在哪里?「实相般若」在哪里?所以我们学佛法,要先从「文字般若」下手。有人说:「学来学去还不是要修行,说得一丈,不如行得一尺。」答:「这是劝修的话,叫你了解文字、了解义理以后劝修行的话。在没有了解文字、了解义理之前,你怎样修行呢?」他说:「要离文字相嘛!」答:「你没有文字,你离什么文字相?」他又说:「要即文字而离文字相。」答:「你没有文字,连文字都不认识,怎么离文字相呢?」所以在中国佛教大兴,兴在顿教禅宗,它扫文字相扫得厉害,后来产生流弊,不研究义理,硬要参禅。你问他:「为什么你不去研究经典呢」?他回答:「那文字相,执着它干什么?我一旦大彻大悟,就什么都有了,三藏十二部都在我心里。」他答得很简单,「三藏」是哪三藏?他可能还记不清楚,十二部的名字,更背不出来,他怎样去研究三藏、十二部呢?他没有去研究,他心里具足什么三藏、十二部?他连个文字都不认识,连小学也没有上,硬要开悟,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!所以使得佛教衰败下来,衰败到出家人不认识字,社会上的信徒都瞧不起,所以中国佛教兴隆,兴隆在顿教禅宗,全中国的寺院都叫禅寺,到了台湾,寺院还是叫禅寺,衰败也衰败在禅宗师父不认识字。这就是你必须先了解「文字般若」,而后再来起「观照般若」,来证「实相般若」,这是个次第。而「文字般若」它是个智慧,你还要尊重这文字,一个字一个字都是光明之相,一个字一个字都是十方诸佛的法身舍利,我们现在去朝拜印度,求一颗舍利子回来是无价之宝,那是化身佛的舍利子。经典上的文字,是诸佛法身的舍利子,一个字一个字都是诸佛法身的舍利,你要认识佛的法身,在哪里认识?在文字上认识,不是世间上的文字,世间上的文字只叫文字不叫般若,是研究「《金刚经》」的文字,「《金刚经》」的文字就是诸佛的母亲,它能以出生诸佛。将来你研究「《金刚经》」,起了始觉智慧,大彻大悟,在教下叫大开圆解,大开圆解是悟了理,叫「悟入」,「悟入」再修行就「证入」了,你成佛了,佛从哪里出来的?是谁生出来的?《金刚经》就是佛的母亲,《金刚经》内有经文证明,它能出生一切诸佛,它是诸佛之母,你怎么敢轻视《金刚经》的文字呢?所以你要知道,「文字般若」,它是光明最大,能显出「观照般若」与「实相般若」。「观照般若」一起有如金刚宝,「其用最利」。「实相般若」这个理体,等于金刚宝「其体最坚」,一切法不能坏它,所以这三种「般若」,只有用金刚宝来比喻,才容易明白,至此「金刚般若」,这四字讲好。

  再讲「波罗蜜」三个字,「波罗蜜」是梵语,依着梵语翻译,应该是「彼岸到」,因为印度的梵文都是倒装句,名词在上面,动词在下面,现在欧美国家说话还是这样,跟我们中国人说话是颠倒的,比如中国人叫「李先生」,欧美他们叫「先生李」,是颠倒的,所以「波罗蜜」顺着中国话的意思应该是「到彼岸」。「彼岸」是个比喻,即是涅槃的彼岸,对着生死叫此岸,你依着「文字般若」而起了「观照般若」,由「观照般若」而证得「实相般若」,证得「实相般若」你把无明烦恼都给照空了,了脱生死,离开生死此岸,而到了大涅槃,所以「波罗蜜」叫「到彼岸」。

  再合起来上面「金刚般若」四字,就是「金刚般若波罗蜜」,怎样能到彼岸呢?你要了解像金刚宝那样子的「般若」,得到金刚宝一样的般若妙智妙慧,你才能以到彼岸,这才叫「金刚般若波罗蜜」,合起来这七个字即本经的别题。

  经题虽然多,但不出七种立题,这部经是法喻立题,「金刚」二字是「喻」,「般若」二字是「法」,比喻法的体,「波罗蜜」也还是个比喻,所以以法喻来立题,到这里把别题讲完。

  再讲「经」字,「经」字是通题,「经」者梵语叫「修多罗」,翻成中国话叫「契经」,「契」者合也,我们在家做买卖时,或者买卖田地,都要写契约,也叫合同,就是两个人拿两张一样的纸,中间写一行字把它分开,对起来是一个字,叫合同。这个经叫契经、叫合经,合什么呢?合理合机,上合诸佛之理,下合众生之机,这叫契理契机,才是佛的经。要是这部经与诸佛之理不相合,它虽然标明是世尊说的,但这是外道冒充的,它不合诸佛之理,这个你怎样研究也研究不懂,这不能契机,也不是佛说的「经」,都是外道冒充的佛经,中国外道冒充的经很多,叫伪经,都是假造的,既不契理也不契机。佛经,无论是长的经文,比方《华严经》有六十万字,法华经有七万字,都是契理契机,上合诸佛之理,下合众生之机,《金刚经》有五千多字,也都是契理契机。若经典不合诸佛之理,不叫「契经」;不合众生之机,不叫「契经」。合我们的机,怎么看不懂?那是你没有看,你没有研究,只要肯研究、肯听讲,一定会懂。不懂,释迦佛不会说这部经,不合众生的机,说出来也不会流通到现在,所以一定会合机的,这样契理契机,叫修多罗经。

  再详细的分,有贯、摄、常、法四个字的义理,叫「经」。

  第一、贯,为什么叫贯呢?贯穿所说的义理,这部经是个题目,下面的经文很多,里面每一个字所说的义理很多,用一个「经」字把它贯穿下去,贯穿不是拿刀子把它贯穿,等于线绳贯穿念珠一样,一颗一颗的念珠,你用一条线把它穿起来一串念珠,这叫经,把很多所说的义理贯穿起来,就叫「经」。

  第二、摄,摄是摄持,摄持所应度之机,每一部经皆有那部经的当机者,众生的根机它能以摄持,这是摄的意思。

  第三、常,常者就是常住不变,三世不能易其理,三世者,即过去世、现在世、未来世,佛经上的义理不能变易。有人说,现在是二十世纪科学时代,还讲这些老古董佛经,不合时代了,你没有懂佛经,佛经的义理是常住不变易的,不要说二十世纪应该讲佛经合着时代,到了三十世纪,道理也不会变样的。世间上的道理是跟着时代变的,它不是真理,真理不会变易,这才叫常住不变之理,三世不能易。

  第四、法,法是法则、规矩,佛经上的法则规矩,十方皆遵,在印度国的众生得遵守其法则规矩,到了中国,中国的众生也得遵守其法则规矩,如此才能了生死成佛道。

  有人说:「欧美已经是科学哲学发达的国家,你去讲佛经不行。」答:「你没有去讲,怎么知道不行?你去讲经,一定会有人听,还一定合他的根机,不然它不叫大法则、大规矩,大法则、大规矩,十方皆遵。」还有人再问一句:「现在科学时代,人家已经登陆月球了,你还在讲什么佛经呢?」答:「月球上还没有住人,等月球上住人了,你到月球上讲佛经,一样的他会听得懂,你不要害怕!你不要自己先起自卑感,怕科学哲学,科学哲学是世间法,世智辩聪,不能起真正的智慧,真正的智慧还要研究佛经,要有这个自信力,现在美国佛教不是大兴起来了吗?这些法师不是到美国都忙得不可开交吗?哪一个国家的科学发达赶上美国呢?登陆月球是美国人登上去的,他们一样的要学佛经。」

  贯、摄、常、法,合起来叫「经」,「经」之一字,是一切佛经的通题,「金刚般若波罗蜜」是此经的别题,通别合起来一共八字,讲到这里把总释名题的第一科经题讲完。

  乙二、译人

  姚秦三藏法师鸠摩罗什译

  再讲人题,人题者就是译人之题,不是经文就叫题目。「姚秦三藏法师鸠摩罗什译」,「姚秦」是朝代的名字,经典是释迦佛说的,是诸大菩萨结集出来的,所结集的是梵文,流通在印度,什么时代翻译成我们中国的汉文呢?在姚秦时代翻译成汉文,姚秦时代在中国的历史上正统的天下还是晋朝,晋朝分西晋、东晋,晋朝是由魏晋南北朝三国归并而成的。西晋统一中国,到后来国家的势力不行,打仗常打败仗,就迁都到南京,改名为东晋。中国大陆上领土很大,那时在西方再起了一个国家,叫秦朝。秦朝最初的皇帝叫苻坚,鸠摩罗什法师就是苻坚派人去请的。鸠摩罗什法师在西方的龟兹国,名声远播,传到中国来,听说西方的外国有一位大法师,因此苻坚就派大将吕光,带了几万大兵去请他,说:「你让我们请回来就跟你客气,不让请回来就打。」当时是这样子去请法师的,因当时苻坚的国家很强盛,东晋是正统的江山,虽然是迁都到南京但还是正统天下。这时候苻坚兵多将广,因此他想打东晋,想把东晋灭了就可以统一中国。虽然苻坚身边有智慧的大臣劝他说:「东晋现在还没有衰弱到极点,有谋略的大臣,还有兵将防卫,不容易攻打,而且在南京又有长江之险来保护。」不像现在打仗,坐飞机一下子飞过长江,那时候打仗,长江的水很宽广,你怎么渡过去呢?但是苻坚很骄傲,坚持要攻打,不听谏言,以为他有带甲百万,上将千员,他说:「我投鞭可以断长江之流,我怕什么?」苻坚的军队,上将就有一千人,带盔甲的兵有百万,不带盔甲的还不知有多少?秦朝都是蒙古过来的兵,全是马队,骑马的兵都是带马鞭,苻坚自夸其军队能投鞭断流,即每一骑兵之马鞭投入长江里,即能把长江之水堵断,而东晋的兵只有几万人,那还用打吗?不必打东晋就要吃败仗了,就这么骄傲得不得了!他认为一定能将东晋打败,于是带了几十万大军,浩浩荡荡的去攻打东晋。而东晋虽然只有几万军队,因若战败便要国破家亡,战胜了还可以延长国运,只好背水一战,所以举国草木皆兵,全力以赴,以一挡百,此即兵法上所谓之「哀兵必胜」,苻坚因犯兵法上之大忌,骄傲轻敌,即所谓「骄兵必败」,所以这一战,苻坚的军队一大意打了败仗,被东晋追杀回长安。这一战役就是在安徽的淝水会战的,这便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「淝水之战」。经过这一役,晋朝因此得以延长朝代,苻坚战败回来,有一姓姚的大臣,以苻坚早先不听劝告,妄自去攻打东晋,吃了败仗把国家的名誉毁了,将兵伤亡无数,国家元气大伤,于是趁着苻坚回来时,将他刺死,自己篡了位,没有改国号,还是叫秦朝,但别于苻坚之秦朝,叫姚秦。

  接着讲「三藏法师鸠摩罗什译」,「三藏」即经藏、律藏、论藏,释迦佛所说的法门,诸大弟子结集出来叫经藏,释迦佛订的戒律,诸大弟子把它结集起来,叫律藏,诸大菩萨解释经律的文章,把它结集起来叫论藏。所谓「藏」者即含藏之意,经藏里面含藏着很多的经,律藏里含藏着很多的戒律,论藏里含藏着很多的论文,所以叫做「藏」。

  「法师」两个字,「法」是法则、法规,「师」是模范之称,给众生作模范的,就叫师父,「法师」两字合起来,「法」是法则,规矩,是什么规则、什么规矩呢?就是经律论里面的规则,经律论里面所讲的法,「以法自师,以法师人」,叫做「法师」,你怎样给众生作模范呢?你得先自己守规矩,守法则,也就是要依着经、律、论三藏所讲的法,作为自己的模范,这叫自利,自己学会经、律、论三藏的法了,就叫「法师」,这叫「以法自师」。你再去弘扬佛法,弘扬三藏的圣法,这叫「以法师人」。你怎么样弘扬呢?不能随便乱说,你得依着经、律、论来讲,讲经,依着经讲;讲律,依着律讲;讲论,依着论讲,那里面都有法则、法规,好给众生作模范,「师」者模范之称,这就「以法师人」。我们现在称法师,什么是法师呢?「以法自师」,以佛法作自己的师父,作自己的模范,这是自利;「以法师人」,以佛法来给众生作师父,给众生作模范,这叫做利他,自利利他合起来就叫做「法师」。

  再跟上面讲的「三藏」两字连贯起来,就叫「三藏法师」,这个名字不是简单能够称出来的,要贯通三藏之法的,才叫三藏法师。古时候对称呼很严格的,专门弘扬经藏的,叫「经师」;专门弘扬戒律的,叫「律师」;专门弘扬论藏的,叫「论师」。比方「成唯识论」,是天亲菩萨所造的三十颂,在印度有十大论师来解释它,就叫「十大论师」,不能叫他为经师。你要是经、律、论三藏贯通,才叫「三藏法师」,这不是随便能称呼的,这是他的德号,他有这个功德,才能称这名号。就是到了末法时代,我们从大陆逃难,民国三十八年来到台湾,不要说三藏法师,谁也不敢称,你必须会讲经的,才能叫法师,你会讲戒律的,才叫法师,你会讲论的才叫法师,不是随便称你法师,我民国三十八年来到台湾,这个名词还没有滥。在大陆上,大丛林住几百个出家人,当住持的,当大和尚,他不会讲经,没有人称他为大法师,称他为大和尚,其他普通的师父就带一个「师」字,比方你是个普通清众,称道源师。你当了大执事,或者当监院,或者当知客,为尊重你加个「父」,称师父,如称道源师父。要是你年纪大,当大执事好多年了,再给你客气,师父两个名字只称一个,称道师父,带上一个字,不敢称你的名了。但是没有人称你法师的,因为你没有讲经。到了台湾,法师两个字才滥称,大家以为是出家人都叫「法师」,男众女众统统称「法师」,因此「法师」这称呼扫地了,你要晓得,你能「以法自师,以法师人」,你三藏不能贯通,总需贯通一藏,一藏不能贯通,你能讲一部经或一部论,这才能称为「法师」。

  下面再讲「鸠摩罗什」,三藏法师是个通名,是个德号,谁有这个功德都能被称为三藏法师,例如我国的玄奘法师,也被称为三藏法师,义净法师也称为三藏法师,那么贯通三藏,称三藏法师的人很多,各人有个别名,玄奘是玄奘法师,义净是义净法师,而这个贯通三藏的法师是「鸠摩罗什」,翻译成中国话叫「童寿」,童是童子的童,寿是高寿的寿,这位法师怎么称这个德号呢?因为他在幼童的时代,而有高寿之德,故称童寿。按他的年龄还是个童子,按他讲经说法的功德,等于一个老法师,老法师叫高寿,因此给他取个德号叫「童寿」。

  再讲鸠摩罗什的公案:过去其他的注解上,都说他是七岁大彻大悟的,但根据通理大师《新眼疏》上的考证,说他是到十二岁时大彻大悟,无论是七岁或十二岁,都还是个童子,鸠摩罗什的母亲有大善根,她生下鸠摩罗什后就出家了,因为鸠摩罗什年纪很小,没有人照顾,所以母亲出家便带着他到处参访善知识,后来证得初果,证得须陀含果,她自己明白了佛理,当然以佛法教育自己的孩子,鸠摩罗什因为跟随着母亲到处参学,所以智慧启发得很快。按《新眼疏》上讲,在他十二岁那一年,跟着母亲到一个大寺院去参学,这个佛殿很大,佛像很高,供佛像有一个大铁钵,吃饭的碗叫钵,我们中国造托钵的佛像,都是手里捧着,印度是用钵供饭的,就像我们去供饭、供花一样,因为佛像大,用的钵也很大,这钵是用铁造的,他有大善根,一看见大铁钵,便生个欢喜心,为了要表示恭敬,便跑去供桌上,把大铁钵拿起来顶在头上,顶在头上的时候,他忽然间动了个念头,他想大铁钵这么钵大,我怎么顶得动呢?突然间,他觉得铁钵重起来,一下子铁钵把他压倒了。他母亲赶快跑过去把铁钵捡起来,也把他拉起来,鸠摩罗什起来后在发愣,他母亲以为他被铁钵压坏了,便问他:「你怎么啦?」鸠摩罗什回答说:「我没怎么样。」母亲说:「没怎么样,你怎么发楞不说话呢?」他说:「我明白了一切法唯心造的道理。」他母亲说:「你讲讲给我听。」他说:「我一进佛殿看见大铁钵,就生欢喜心,为表示恭敬,我拿起把它顶到头上,不觉得它重,等顶到头上时,想起铁钵这么大,自己怎么顶得动呢?铁钵便重起来了,一下把我压倒了,可见份量轻、份量重,完全是自己的心里分别出来的,这叫『一切法唯心造』,我已明白了这个道理。」他母亲很高兴的说:「你很了不起,这是佛法最高深的道理,你今天开悟了,你年纪虽然轻,你可以去弘扬佛法了。」那时他母亲已经证得三果,给他印证没有错,所以他从十二岁大彻大悟以后,就到处讲经说法,全印度出了名。当时全印度的佛法很兴盛,大法师、老法师多得很,但没有这十二岁的童子讲得好,所以大家给他送个德号叫「鸠摩罗什」,叫童寿,童子的年龄,而有高寿的德。「译」,译是翻译,本来是梵文,把它翻成中国语文,就叫「译」。

  把题目讲完,再把它合起来讲一下,讲经的方法有一句,叫开合分明,下面我不再交代,这地方我就交代一下,这部《金刚经》是谁译的呢?鸠摩罗什译的,鸠摩罗什是个出家的大德,还是个在家的居士呢?是个法师,「法师鸠摩罗什译」,法师有经师、律师、论师,他是个经师、律师、或论师呢?这个法师了不得,这部《金刚经》是贯通三藏的法师鸠摩罗什翻译的,他是西域国的人,到中国来翻译经典,有一个历史的凭据。在我们中国什么朝代呢?姚秦时代,所以叫「姚秦三藏法师鸠摩罗什译」,这样就把经题及人题讲完,这还要合到科文上,经题讲完、人题讲完,就是将总释题目这一科讲完。下面第二科就「别释文义」,就是分别解释经文的义理了。

  经文,只要是佛经,都分三大分:第一、序分,第二、正宗分,第三、流通分,发现这个经文的题材,是东晋时代,有一位道安法师发现的,后人用文字赞叹他叫「弥天高判」,分判一部经有三大分,这是最高明的分判,就是这位道安法师。当时中国有一位大学问家叫习凿齿,这个名字不大好写,也不大好念,他自认自己了不得,全中国只有他的学问大,他听说有位高僧叫道安,学问高深了不得,于是就想要去跟道安法师辩论一下,比较比较,看谁的学问好?那时道安法师住在襄阳,就是现在的湖北省,那时地名叫襄阳,习凿齿便去访问他。道安法师一看,是个在家居士来访,便请教:「贵姓大名」?这个不得了,习凿齿回答说:「四海习凿齿」,他在名字前面加上「四海」二字,四海之内就包括一个天下,就是遍天下我是第一个大学问家,在四海之内只有我习凿齿的学问最大,就是这样的口气。道安法师听了说:「哦,久仰大名!」习凿齿接着便请教:「请教法师的德号?」道安法师马上回答说:「弥天释道安」,弥天,就是名满天下只有我这一个释道安,这句话是针对着习凿齿的「四海」来讲的。以后就称他为「弥天释道安」,「弥天高判」就是根据这段公案来的。

  我们现在所用「《金刚经》」的本子是三十二分的,不分序分、正宗分、流通分。这三十二分的本子是昭明太子所分的,昭明太子是梁武帝的儿子,这个人了不得,也是大菩萨再来转生的,他分这三十二分的本子,还没有法师辩过说他分得不对,而且我们中国人特别喜欢读鸠摩罗什法师翻译的《金刚经》,《金刚经》在中国有六种翻译,这是第一种,因为鸠摩罗什法师跟我们中国人有缘,我们欢喜念他翻译的经本,《金刚经》大家还是喜欢念鸠摩罗什法师翻译的。昭明太子分的三十二分简单明了,念《金刚经》的人,都欢喜用这三十二分的本子,所以我们现在也是用这个本子,但是分科我们不依着三十二分来分,我的《金刚经参考资料》有说明,全部经的科段,依着三十二分分为三分,即第一分为序分,自第二分至第三十二分前半分为正宗分,第三十二分后半分为流通分。讲解的分科,是依着「《新眼疏》」的科判分的,由大科分小科来讲解。

  三十二分的第一分,叫做「法会因由分」,「序分」的序,是叙述因由,法会是怎么样来的呢?先说一说法会的因由,这个「法会」,就是《金刚经》的法会,要发起《金刚经》,先由前面这一段经文发起,这是三十二分题目的第一分,也就是解释三大分的序分。「序」字叫做「因由」,即叙述法会的因由,序分就是三十二分的第一分,再分两科,第一叫做通序,第二叫别序,通序者通一切经,只要是佛说的经,一开头都是:「如是我闻,一时佛在某某处,与某某大众俱。」地点可能不同,人数可能不同,但是这一段经文是同的。这是释迦佛临涅槃的时候,阿难尊者请问的四种遗嘱之一,就是结集经藏时,经头上要怎样开始呢?释迦佛说:一切法从因缘生,因缘不具足,不能成就,一个讲经法会要有六种因缘才能成就,这叫做六成就的经文,因为一切经都有,故名通序。第二科叫别序,别者别在此经,每一部经都有发起的因缘,这部《金刚经》也有它发起的一段经文,这叫做别序,别在此经。

  那么通序有六种成就,由这一段经文,有六种因缘成就这个法会,这就证明相信是佛说的,经文上没有这一段,就不是佛说的经,所以叫做证信序,证明相信是佛说的。这个别序,叫发起序,就是发起正宗分的一段经文。先讲通序,也叫证信序,现在开始讲经文。

  【法会因由分第一】

  别释文义

  甲一、序分 甲二、正宗分 甲三、流通分

  甲一、序分(分二,乙一、证信序,乙二 、发起序)

  乙一、证信序(通序)

  如是我闻:一时佛在舍卫国,祇树给孤独园,与大比丘众,千二百五十人俱。

  「如是我闻」,先讲「如是」两个字,我们看「弥勒上生经」,窥基法师的注疏,有十六种解释,还说明他见过古时大德解释「如是」一共有三十多种,他选择出来最好的解释有十六种,你们去看窥基法师解释的,解得越多,我们越摸不着!我们的智慧赶不上窥基大师,所以我选择最好和容易记的解释有三种,由浅入深。

  第一种解释,「如是」二字,乃指法之词,「如是」就是指这一部「《金刚经》」,就叫「如是」。

  第二种解释,「如是」者,乃信顺之词,由释迦佛说的经,阿难尊者相信顺从,他才结集经藏,所以「如是」者,表示信从之意。以上这两种解释,就是浅显的解释。

  第三种解释,「如是」者,乃显理之词,显真如实相的妙理,在哪一部经上都有讲妙理,名字尽管不同,妙理只有一个。在这部《金刚经》上「如是」两字,就是显「三般若」之理,这个「如」,就是「观照般若」、「实相般若」,因为「观照般若」是智慧的「智」,「实相般若」是所观照的那个理体的「理」,这个理智,二而不二,叫做「体用如如」,所以名为「如」。它要是分成两个,它就动了,「如」者是不动谓之如,「如」者不异谓之如,不动、不变异,谓之如。要是有一个智慧,有一个理,成了二,成了二就动了,动了它就不叫「如」,它是二而不二,这个始觉智慧,是由本觉理体起出来的,我们的观照智慧,怎么起,从哪儿起的?在我们本具的实相理体上,那个本觉理体,也叫实相理体,在那个本觉理体上起出来的。等于「电灯」跟电灯的「光」,它没有两个,光就比如观照之智,电灯的灯,等于本觉理体,说是有二个,实际就叫电灯,二而不二,始觉智合乎本觉理,它是如如不动的,这就叫「如」。「是」呢?「是」者无非谓之是,非就是过错,没有过错,就叫「是」。什么法才是没有过错呢?「文字般若」。文字般若,绝对无非,所以文字般若才称为「是」。这是显「三般若」之理,所以叫做「如是」。由浅至深,有这三种解释就够了。

  再解释「我闻」两字,「我」是阿难尊者自称,因为结集小乘经,是阿难尊者结集的,结集大乘经,也是阿难尊者结集的,结集大乘经给阿难尊者加一个字,叫阿难海,就是他的智慧甚深广大,一切佛说的大小乘经他都能闻到,而且还能背诵出来,阿难尊者是多闻第一的弟子,阿难尊者自称我闻。

  再把「如是」二字合到「我闻」上来,「如是我闻」,「如是」者是信顺之词,就是说释迦世尊在世讲的《金刚经》,我非常信仰,非常顺从,这是我阿难亲从佛闻的。要是显理之词,即是这个「三般若」的妙理,「观照般若」、「实相般若」,二而不二的「如」,「文字般若」无非之「是」,这样「三般若」的「如是」,也是我阿难亲从佛闻的,叫「如是我闻」。那么,再浅显的解释,「如是」二字是指法之词,就指着这一部经,就是下面所说的这一部《金刚经》,如是这部经是我阿难亲从佛闻的,叫「如是我闻」。

  讲经可以讲深,也可以讲浅,但是不可以讲错,讲错了,瞎害众生的智慧眼,那功德变成罪过,自己不开智慧,乱说一通,这叫自己没有开眼,这叫盲人,盲人就是瞎子,那你把众生的智慧眼都给弄瞎了,一大群人听你讲经,变成了一大群盲人,叫做「一盲引众盲,相偕入火坑。」前面有一个火坑,还是一个大火坑,结果跳下去了,为什么?他没有开眼嘛!是你引众生跳火坑的,你看罪过大不大?所以讲经不能讲错,可以讲深可以讲浅,怎么浅呢?「如是我闻」,如是者指着这部《金刚经》,是我阿难亲从佛闻,简单明了,一点也不会错误,就够了。那你再讲信顺之词、再讲显理之词,看你研究得高深,看你的辩才多会讲,这就是讲浅讲深都可以。这「如是我闻」,就包括了六种成就的两种成就。「如是」二字,是信成就,「我闻」二字,是闻成就。释迦佛要说法,听法的人第一得有信心,「如是」二字是信顺之词,你要是不相信不顺从,就不是「如是」了。释迦佛这样说,你就这样认为:「如是如是!」那就表示你信从,这样就信成就。「佛法大海,唯信能入。」你没有信心佛法大海,你入不进去,所以第一得有信心。光有信心,没有闻也不行,像现在我们佛教的在家弟子,都称信徒,他们都有信仰心才来寺院拜佛祖、烧香、献供养、叩头、祷告,很诚恳,但是他没有闻到佛法,有信无闻,所以「我闻」二字,有「闻」成就,你得听佛法,非闻不行,《华严经》说:「佛法无人说,虽慧未能了。」你生来就有智慧,聪明利根,但是没有遇到人说法,没有闻到,那你佛法一点也不能了解,你去看经,看不懂,它是专门的学问,必须有人说法。光有人说法,没有人闻也不行,比方我道源,我是发了心的,我要讲经说法,你们诸位不来,我跟谁讲呢?所以要有闻法的人,这个法会才会成就。第一、有了信心,第二、要能闻,第三个成就,叫「时成就」,时间是个不相应行法,什么叫时间?时间没有个东西,实无定体,时间是依着其他的法建立这个法,叫时间法,时间没有定体,但是时间很重要,没有讲经说法的时间,这个法会不能成就,比方说,住在台湾现在还太平,太平这个时间好,就可以讲经说法了。像现在越南的法师都逃难来不及,逃不出来就被共产党捉起来,关在监牢里,那还能讲经说法吗?所以时间是很重要的一个条件。天气太冷,冷到零度以下,讲堂里坐不住人,那也不是好时间;或者天气太热,热到讲堂里也坐不住人,那也不是好时间,所以天下太平,天气不太冷也不太热,这正是讲经说法、闻法的好时间,所以时间要成就。

  还有一句话,你不要空过了时间,时间是宝贵的光阴,你不要空过了,一开学我就劝你们要精进用功,你在那儿打混,一混一天,混了两年,今年第三年你还在那里混,结果还是毕业了,我现在是个老法师,无名火已经减少了一点,你看我办了两年的佛学院,开除过一个学生吗?不开除,我还说:你们要好好用功,好好求学,经要听,文章要做,考不及格,我也不开除你。再者,只要你好好学,你还要守规矩,不要捣蛋,捣到你自己坐不住了,不是我开除你,你把自己捣出去,从开学到现在我没有开除一个学生。我在北平时,那时三十多岁,不到四十岁,无名火很大,学生一不对,滚,赶出去一个,结果我想想我对不起他嘛!他好不容易发心来求学佛法,怎么一点小事把他赶出去呢?所以我只劝导,你一定要发心,你不学,不仅对不起我,还对不起你自己,我是八十岁的老人了,我天天辛辛苦苦跟你讲,你不好好学,不是对不起我吗?你不学把宝贵光阴都空过了。讲这些都是劝修的话,一寸时光,一寸命光,你活了一年,你的岁数可是减少了一年,你说增加了一年,实际生命减少了一岁,你混了三年,增加了三岁,生命可是减少了三年,那你拿生命开玩笑,宝贵的光阴都叫你空过,所以你要好好精进用功,不要对不起我这位老法师,也不要对不起自己啊!

  讲到这里,再合到时间,「一时」,为何不载年、月、日,而载「一时」呢?释迦佛有大智慧,交代弟子结集经藏时,不要载年、月、日,因为佛法要流通到此世界、他世界、无量诸世界,假如记载佛在印度国某年某月某日讲的,到我们中国是中国的年、月、日,那必须先用历史考据印度的时间,那不是很费力,实际不相干的事,而且释迦佛说法,有时在人间,有时在天上,那时间更没有办法考证了,所以说不能立某年、某月、某日,只用「一时」。「一时」,古人的注解叫做「师资道合,说听究竟。」「师」是老师,「资」是弟子,资是可以资助老师的,叫做弟子,师资之道相合了,我要来讲佛法,你要来学佛法,老师跟弟子之道相合,叫「师资道合」。「说听究竟」,我说一部《金刚经》,你听一部《金刚经》,我说完,你听完,这叫做「说听究竟」,就这么一个时间,叫做「一时」。现在这个「一时」,也就是讲《金刚经》的一个时间。其他的经上也是如此,地藏经的「一时」,是讲地藏经的时间,法华经的「一时」,是讲法华经的时间,师资道合,说听究竟,就叫做「一时」。

  时间有了,得有个说法的主人。「佛」,梵语佛陀,翻成中国话叫觉者,觉悟的觉,为什么不翻成「觉者」呢?这叫「含多义不翻」,就是前面讲过的「五种不翻」之一。梵文佛陀,具足有三觉的意思,叫自觉、觉他、觉行圆满。自觉,自己觉悟了,超过六道凡夫法界。还要觉他,他自己觉悟还要讲经说法,使他人也觉悟,这叫自利利人、自利利他,这就超过二乘法界。觉行圆满,就是自利的觉行,利他的觉行,统统圆满了,自己能成佛,也能令他人成佛,觉行圆满,就超过了菩萨法界。佛的德号,都是超过九个法界以独尊,这才叫佛的德号,具足三觉,才叫做佛陀,但中国人说话爱简单,翻译经的法师,知道我们的根性,他把梵语简略的翻译,因为完全的梵语是叫「佛陀耶」,耶是尾音略去了,翻成「佛陀」,又把「陀」字也略去了翻成「佛」,这叫主成就,说法的主人,你办法会,一切都办好了,没有法师来讲经,怎么能成就呢?所以得有个说法的主人。

  「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」,这是处成就,处者处所,得有一个讲经的所在,这也是很重要的。比如法师有了,我发心要讲经,你们大家都想听道源法师讲经,如果找不到讲堂,怎么讲?所以处所没有,讲经法会不能成就。台北有一位曹居士很发心,把自己家里的四层楼作个讲堂,叫志莲精舍,就是因为道源在台北没有一个地方讲经,有人问:「台北不是有很多的大寺庙,怎么不能讲经呢?」答:「大家忙着吃饭要紧,出家人很可怜,不念经拜忏,信徒不送供养,没有饭吃,饿着肚子怎么当出家人呢?那么这一念经拜忏作颠倒了,天天念经拜忏,谁也不愿意来听经,而且晚上还要放焰口,白天没时间,晚上也没时间,所以寺庙很多,没有讲经的地方,没有这个所在,法会不能成就。」佛也是一样的,佛也得有个处成就,在「祇树给孤独园」成就以后,释迦佛说法四十九年,光在这里说了廿五年,你就知道处成就是很要紧,你们在座的出家同学,要发心把自己的道场,一定要改成一个讲堂,现在有些名为讲堂,但是不讲经,要名符其实,你要办佛学院,你那个道场要叫它处成就。

  再消文,「舍卫国」是当时印度中部的一个大国,翻成中国话叫闻物,亦名丰德。闻物,闻是名闻,物是物产;丰德,丰是丰多,德是道德,这个国家在印度是个大国,物产很丰富,道德很高尚,这叫丰德。还有名闻全印度,印度人都知道有这个「舍卫国」,所以叫闻物,也叫丰德。这就是波斯匿王的京都,波斯匿王是个大国,他们的京都就如我们台北一样,这「舍卫国」不是指着全国,是指京都而言。

  再讲「祇树给孤独园」,「祇」是祇陀太子,「树」是祇陀太子布施的树。「给孤独」是给孤独长者,「园」是指给孤独长者所布施的花园。讲这个公案故事:就是说这个花园是给孤独长者,用黄金布地买来的,作为佛讲经说法的处所。「给孤独长者」是翻成中国话的称呼,梵语叫「须达多」,翻成中国话,简单翻译叫好施,好行布施;或翻成乐施,他欢喜以布施为乐。怎么把它翻成「给孤独」呢?标明他好布施有一个对象,就是世间上最苦的人,先布施他。「孤」者,幼而无父,曰「孤」;「独」者,老而无子曰「独」,世间上的人当小孩子就没有父亲,叫孤儿,这孩子太苦了,他要去周给他;到了老年,做事做不动了,吃饭也成问题,又没有儿子养活他,老而无子,这叫「独夫」,这种人最苦了,老年无依无靠,给孤独长者也要布施给他,「给」是周给,周给供养,没有东西给他东西,叫给,给这些「孤独」,给孤独长者,善于布施,又能普遍周给这两种人,因此大家给他送个德号,叫「给孤独长者」,他在舍卫国是一位大臣,又是一个大富,钱多得不得了,他的儿子要娶太太,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儿家,就找到王舍城国家的一个大长者的女儿,那大长者叫珊檀那,给孤独长者为了替儿子娶太太,就到王舍城珊檀那家里去,本来是为了儿子的婚姻去的,睡到半夜,珊檀那的家人,全家都起来了,起来打扫,庄严房屋,厨房也忙着准备办好吃的饭菜。给孤独长者以为他们家人是为了他们的儿子和女儿的婚姻,一定是要邀请国王来观礼,因为我是舍卫国的大官大富长者,请国王来光荣光荣,他心里这么想着,就问他的亲家珊檀那:「是不是请国王来为婚姻之事?」珊檀那答说:「不是,我是为了请佛,明天佛答应我,要上我家来受供养。」这个给孤独长者善根深厚,他一听见佛字,浑身汗毛都竖起来,那没有善根的人听见佛字,汗毛不会竖,再没有善根的人,他听见佛字,就会骂起来,由这一点证明他有大善根。给孤独长者再问:「什么叫做佛呢?」珊檀那就向他解释怎么叫做佛,他听后很感动,赞叹说:「佛的功德原来那么大,大到无量无边!请问佛现在哪儿呢?」答说:「就在王舍城竹林精舍住。」再问说:「我可以见他吗?」答说:「他是什么人都可以见的。」于是给孤独长者,不等着佛来,为表示恭敬,先去见佛,一见到佛,佛给他一说法,就证得了初果。这时候明白佛理了,大生欢喜,因此请佛:「我得了佛的利益,可是我们的国人,没有闻到佛法,太可怜了!世尊可以不可以慈悲答应我到我们舍卫国去说法?」世尊说:「可以啊,不过我的弟子很多,你得有个大的讲堂,还要有个大宿舍才行,因为常常跟随我,就有一千二百五十人,还有其他的比丘呢?」给孤独回答说:「这个容易,没有问题,我是大官又是大财主,我有的是钱。」他回到舍卫国,要找个好地点作讲堂,找来找去,认为祇陀太子的花园最为理想,用我们台湾话来说就是这里「真清幽」,太好了!他一心想要给佛造讲堂,要买地,但他忘记了祇陀是个太子,不卖花园的,他把这个世间法忘记了,他就直接请见祇陀太子,要买他的花园。祇陀心里想:「好笑,我是一国的太子,我怎能卖花园呢?」就问他,「你买花园干什么呢?」答说:「我要起一个讲堂。」问说:「起讲堂作什么?」答说:「我要请佛。」祇陀太子善根差一些,他听见佛,身上汗毛没有竖,因此问说:「这个佛是个怎样的人呢?你为他起个讲堂。」给孤独长者于是告诉祇陀太子,佛是怎样的伟大,其伟大的功德是无量无边的,这时他已证得初果了,也能讲几句佛法了,祇陀太子的善根就差一点,你说佛怎么样好,他不知道,因此太子就给他说个游戏之言,他说:「我太子怎能卖花园呢?你发心要供养什么佛,我是不知道,你要买我花园可以,你得用黄金布地,用黄金把我的花园的地上铺满,这事如果做得到,我就卖给你。」他不晓得给孤独长者有的是黄金,就怕你没有价钱,你开出价钱来,他绝对不还价,因此他毫不犹豫的回答太子说:「好,一言为定,你是一国的太子,你说话得有信用,我一定要用黄金布地。」他家养的象,像中国人养的牛一样,一下子拖出来几百只长鼻子的大象,打开金库,让这些大象拖着黄金,就往祇陀太子的花园运来,又叫工人给他摆黄金,布就是把它分布开,就是把黄金铺满了整个花园的地。看守花园的人就去报告太子,太子一听,真有这回事,他一看真的,就对给孤独长者说:「这是我跟你说游戏的话,你怎么认真做起来了呢?」答说:「你是一国的太子,怎能说戏论呢?你叫我黄金布地,就不能更改。」太子说:「这么多的黄金你不要,你买我的花园,要请什么佛呢?」答说:「请佛一说法,我们舍卫国的人都得到利益,我的黄金算得了什么呢!你安心吧,你只管收黄金好了,我给你摆满了,你就收起来吧!」因此把祇陀太子感动了,太子急着说:「花园我不能卖给你,我是一国的太子,你如果一定要,我就送给你好了,我不能要你的黄金,这个名太难听了!」长者是初发心的居士,他珍惜这个功德,他答说:「那不行,你答应过,黄金布地要卖给我,我就要买。」他一定要买,祇陀太子更加感动了,黄金硬是不要,于是就想起一个理由说:「你的黄金布地,只能布到我的空地上,花园里有很多树,树的下面你可没有布到,树是我的,树我没有卖给你,那么你要是光买我的花园,我把树都拔掉,这花园一点也不庄严了,也不好看了,这样好了,功德算是我们两个的,树算是我布施的,算是我供养的,花园的空地,算是你黄金买的,这样子好不好?」长者答应了,就起讲堂,讲堂建好,就把佛请来,诸大弟子也都来听讲经说法,佛来了,一看,讲堂盖得很庄严,就问起了这一段因缘,花园是黄金布地买的,树是祇陀太子布施的,于是请佛题一个名,叫「祇树给孤独园」,因为祇陀是太子,就把他的名字摆在前面,给孤独长者就列在后面,这是「祇树给孤独园」来缘的因缘。

  还有祇陀太子的「祇」字,还没有讲出来,梵语「祇陀」,翻成中国话叫战胜,他是波斯匿王的太子,波斯匿王跟外国打仗,战胜了,回到宫里,皇后生了个小孩,为了纪念他的战功,就为孩子取名为「祇陀」,这是他名字的来源,以上把「处成就」讲完。

  接着讲,「与大比丘众,千二百五十人俱」,这是众成就,六种成就最后的一种,佛,有了说法的主人,也有了说法的处所,若没有大众听经,也不成法会,所以一定要有「众成就」。「与」这个字是「同在」的意思,佛在这里要说「《金刚经》」,「与大比丘众」,同在一处的意思。「大比丘」,「比丘」是梵语,翻成中国话有三种意思,第一是怖魔,第二是乞士,第三是破恶。怖魔,凡是一个人出了家要受比丘戒,要登比丘戒坛的时候,魔王的宫殿要震动,魔王指的是谁呢?就是欲界第六层天天主,他化自在天的天主,名叫「波旬」,他心里头一惊说:「唉呀!又有一个人出家了。」这一个人出家受比丘戒不是很好,魔王惊动什么呢?恐怖就是惊惧,他惊惧、恐怖什么呢?魔王认为欲界的众生,都是他的子孙,这一个人出了家,就是要超出三界,自然先超出欲界,他的子孙就少了一个。这种心理就等于我们现在的父母亲,听说儿子出家了,心理的恐怖一样,不要说不信佛的父母,听说儿子出家吓一跳!就是信佛的居士,他也没有信到这里,把儿子欢欢喜喜送来出家的。一听说儿子出家,他的父母亲同样也会吓一跳,「吓一跳」是土话,就是恐怖,「怖魔」的意思。那么,出了家必须遵守出家的戒律,凡是家里所有的财产都得舍掉,舍掉出家他还是个凡夫,他还得要吃饭,怎样吃法呢?于是托钵去乞食化饭吃,所以叫做「乞士」。这个「士」字,就是有学问的人、有道德的人之称,与社会上一般称的乞丐不一样。乞丐是贫穷没有饭吃的人,他并不是贫穷,他家里有很多财产他舍掉,他是很有学问、道德的人出了家,一个比丘,他实行佛教的戒律,佛叫他这样做的,所以就叫「乞士」。第三、「破恶」,他出了家,把家产都舍掉了,天天去托钵化饭,受这种劳苦干什么呢?要破除烦恼恶法,要了生脱死,超出三界,所以叫做「破恶」,「恶」就是恶法,恶法就是烦恼,破除烦恼恶法。

  以上所说的是指「比丘」两字,「比丘尼」也是这三种意思,「尼」字,是个女的,叫做「比丘尼」,若是顺着中国话的口气,叫女比丘。「比丘」两字,翻译成中国话有三种意思不能翻译,这叫「含多义不翻」,是五种不翻的一种。这「比丘」上面还有个「大」字,「大比丘」,就是回小向大的比丘,比丘是声闻乘比丘,声闻乘本来是小乘,可是这个金刚法会是大乘法会,他们这些小乘比丘,连阿难尊者算上都是小乘,以及这一千二百五十人,都是小乘比丘,这些小乘比丘怎么来参加大乘的金刚法会呢?因为他们都回小向大,回小乘向大乘,所以现在称他们为「大比丘」,这是标出来人数。还有个「众」字没有讲,「与大比丘众」的「众」字,是僧伽的「僧」字,我们晚课念《阿弥陀经》,那个「僧」字没有翻译成中国话,就叫做「与大比丘僧」,你念「《阿弥陀经》」要注意,「僧」没有翻译过来,翻译成中国话,就是「众」字,但是这个「众」字得料拣,它叫「和合众」,不是普通社会上很多人,大众的「众」,这里的「众」是「和合众」,这「和合众」有理和、有事和,大家出了家,同去追求学无为之理,证无为之理,目的是一个,这无为之理是合到和而不诤,大众一个目的,都是学无为之理,这叫「理和」。「事和」,是在事相上的和,「事和」含有六种,叫「六和僧」,「六和」是指哪六种呢?就是第一、身和同住,第二、口和无诤,第三、意和同悦,第四、戒和同修,第五、见和同解,第六、利和同均,就是身、口、意、戒、见、利,这六种事相都要和的。

  第一、身和同住,身体要和,身体要共住,行、住、坐、卧得有一样的规矩,要起床大家一齐起来,要做早课大家一起去做,这是按我们现在中国的规矩,要吃饭大家一起去吃,要休息大家一起休息,晚上睡觉一起去睡觉。规矩是一致的,身体的行动是一致的,这叫身和。

  第二、口和无诤,出家人学佛法,要讲佛法,讲的是佛法的话,目的只有一个,都要学无为之理,有不懂的大家互相讨论,没有起争论的地方,叫「口和无诤」,要注意「口和无诤」的意思,各位同学就不会吵架了,吵架是口不合才诤,起了争论。

  第三、意和同悦,你们两个人口和了,没有诤,没有吵架,心里头起嫉妒,你不高兴我,我不高兴你,这叫「意不和」。心意不相和,就发生不欢喜,互相瞪眼,把脸拉得很长,「悦」是欢悦,大家都不欢悦,这叫没烦恼找烦恼。要「意和同悦」,大家看到都是同学,都是办道,在这末法时代,尤其在这年月,大家能够出了家,能在同一个佛学院学佛,这是很难得的,大家都要彼此尊敬,彼此相爱,彼此和悦,欢欢喜喜的学佛法。出了家还嫉妒什么呢?既不争名,亦不夺利,所以要「意和同悦」。

  这是三个,身、口、意,还有下面三个戒、见、利。

  第四、戒和同修,这是讲比丘,你受了比丘戒,我也受了比丘戒,大家都受了比丘戒,受的戒都是一样,一样就共同修持,这叫做「戒和同修」。

  第五、见和同解,见地是一个,见是知见,这个知见,是正知正见,要学无为之理,目的是一个,见地也是相同的,大家依着佛经来研究佛理,知见都相和的,解释佛的道理是同解,解释没有两样,要是解释有两样,一定有一个人错误,佛的理怎么会有两个样呢?这叫「见和同解」。

  第六、利和同均,我们所得的利养,佛订的规矩,佛的弟子,有出家弟子,有在家弟子,出家弟子不许做生意买卖,也不许种田种地,吃饭就向在家弟子化饭吃,在家弟子你得负责任,在家弟子可以做生意买卖,种田种地,就由在家弟子负责任来供养出家弟子。那么出家弟子得了利养,大家平均分,这叫「利和同均」。虽然佛法到了今天,这个样子还可以看到,不过不讲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?我们吃饭吃菜要吃一样,这是什么道理呢?我们吃饭吃菜就是你应该受的利养,利养要同均,不能另外你一个人吃点好的,比如我是院长,我当然有这个权,我叫厨房的人给我另外烧一道好菜,这就犯「利和同均」的道理了,一定要大家吃得一样,比如今天有人打斋,打斋要送衬钱,送的红包统统一样,为什么呢?这是利养,要「利和同均」。虽然到了末法时代的今天,这些规矩你还看得见,不讲你不知道,为什么要订这规矩,吃饭吃菜为什么要一样?人家送的衬钱为什么要一样?要「利和同均」。

  合起来身、口、意、戒、见、利,这叫做「六种事和」,再合起来「理和」,就叫「和合众」,也叫「和合僧」。

  把「大比丘众」讲好,再讲「千二百五十人俱」,这「俱」字跟「与」字是一样的,也是「同在」的意思。这「千二百五十人」,就是佛成道以后,先到鹿野苑度憍陈如五比丘,就有了五个出家弟子,这以后就度三迦叶,迦叶的叶,一定要念「ㄕㄜˋ」,佛的弟子之中有五个迦叶,行头陀行的,站在佛像旁边的老比丘,是摩诃迦叶,也叫大迦叶,另外五比丘里面有个叫十力迦叶,再者就是三迦叶,三迦叶就是优楼频螺迦叶、伽耶迦叶、那提迦叶。这里要提一下,那提迦叶的「那」,要读「ㄋㄨㄛˊ」,不是念「ㄋㄚˋ」,这跟寺院执事「维那」的那字读音相同,这是要合乎梵音,你不能说我过去念书都是念这个音,那你这是存心来抬杠子的,你念那「ㄋㄚˋ」,比如维那师,你念维(ㄋㄚˋ)师,你就念白念错了,不但白而且错,应念那(ㄋㄨㄛˊ)提迦叶。这三迦叶是亲兄弟,本来学外道,都很有本事,都带了很多弟子,尤其是优楼频螺迦叶,他的名气在印度很大,若依我们中国话来说,就等于是成仙了。释迦佛当时要去度他,无论说什么道理佛都胜过他,虽然讲道理超过他了,他还是不接受,他跟他的弟子老是说:「他的道没有我的道高!」明明别人讲得比他的道理高,他硬是不承认,这就是外道的执着,不可以理喻。于是释迦佛就得用神通去降伏他,神通是不能随便显的,释迦佛就跟他说:「我跟你辩论了很多,今天天晚了,准备在你这儿住一晚上。」优楼频螺迦叶因为道理辩论不过释迦佛,心里很讨厌他,一听说他要住下来,就回答说:「我这里没有地方住,你还是走吧!」释迦佛说:「你要我走,天这么晚了,我走到哪里去呢?我住一个晚上,随便那个地方都可以,我打打坐,明天天一亮我就走。」那个外道因此起了恶心,这外道有外道的本事,这山上有一条毒龙,口里会吐毒气,还会放火,这外道把牠降伏住了,毒龙就在山上护他的法,他起了恶心,你一定要住在我这里,就是该你死,因此对释迦佛说:「我这里只有一处可以住,叫做火龙洞,不晓得你怕不怕火龙?」他不说毒龙,以便用它好来对付释迦佛。释迦佛说:「不怕」,外道说:「不怕,你去住吧!」外道弟子中有慈悲心的,听别人讲道理讲得很好,我们的师父硬不服气,这就不对了,而人家借宿一晚,叫他住在火龙洞,火龙一定会加害他的,觉得不忍心,就跟师父说:「那个火龙洞怎能住人呢?那个毒龙定会把他害死。」外道说:「害死,那是他该死,他自己要住,我跟他已经说明白了。」这就是外道心肠恶毒得很,当晚释迦佛就住到火龙洞,洞内这只火龙,一见有生人进来洞内,又不是牠拥护的道士,于是就放火要烧来人。当时佛就一下子入了火光三昧,耶!这火烧不了,火龙无可奈何,又动了瞋恨,口里喷出毒气出来,想要毒害释迦佛,释迦佛于是入慈心三昧,牠毒不了,火烧不了,毒气也毒不了,就这样把这条火龙降伏住了,这条毒龙就乖乖的盘绕在释迦佛打坐的地方拥护着他。等到第二天,天一亮,这老外道,一夜没睡好觉,他心想来跟我辩道理的人一定会死在火龙洞,早起就带着弟子去看这个人一定给毒龙烧死、毒死了。可是到那里一看,释迦佛威严十足的盘坐着,而那条毒龙却乖乖的盘绕在佛座下,这时候,优楼频螺迦叶才认为这个人是得道的人了不得,因此他率领了弟子俯伏在地磕头,皈依了释迦佛,并且都出了家,他的弟子很多,一共有五百位弟子。

  在这里附带讲一点佛教的规矩,你要是没有神通,你不能说你有神通,这叫「未得谓得,未证谓证。」犯大妄语根本戒,是不通忏悔的,小妄语还可以求忏悔,小妄语就是见言不见,不见言见,大妄语就是未得谓得,未证谓证,你没有得到神通,你说你有得到神通,要记得,这是犯大妄语根本戒,不通忏悔。要是真正得了神通呢?还不许随便显神通,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显神通呢?要到了要降伏外道的时候才可以显神通,好比释迦佛他有神通,他要度优楼频螺迦叶,他跟他一见面,并没有一下子就显神通,而是外道叫他住火龙洞,用火龙要加害他,他才显神通,为降伏外道,为使优楼频螺迦叶折服。像我们佛教在汉明帝时代传进中国,当时摄摩腾及竺法兰二位西域高僧受请来中国,翻译「四十二章经」,并且讲经说法,他们也没有显神通,直到了中国的五岳道士,要来跟佛教比赛斗法,比个高下,那时候就不得不显神通,一举就把外道降伏了。还有一点常识,你们到台中万佛寺参访,要进大殿之前两边栏杆上有两条大龙,一条龙好多的头,就是这里所说的火龙,从此以后,它就成了佛教的大护法,这是用来庄严道场的。还有台北志莲精舍所供养的卧佛,卧佛是木制的,外面有个盒子,盒子上面又供养了一尊小佛像,佛的法座下就是那条龙盘起来的,一盘一盘,盘起来个法座,后面的圆光,就是龙的头,好像有七个头,也是佛所降伏的火龙,佛坐的法座,坐在龙身上,背后的圆光就是龙的头护法,那就是艺术化了,实际它围绕着佛,拥护佛就是了。

  释迦佛度了优楼频螺迦叶和他的弟子出了家,这就增加了五百比丘,他还有两个弟弟,就是伽耶迦叶和那提迦叶,他们一听说大哥跟着佛出家,也发心跟着佛出家,他们两位也是外道头子,各有二百五十弟子,一共是五百,这又度了五百比丘,三迦叶合起来,就有一千个比丘了。还有再度化了舍利弗跟目犍连,这两位也是外道头,他们两人来出家,各有一百个弟子,这样又增加了二百个比丘。再又度了耶舍长者,他有五十个朋友,先是学外道,后来也跟着出家,这共有五十比丘。经上所说一千二百五十人,就是指这么一班人。还有佛最初在鹿野苑度的五比丘也在内,可是经上把这五个人的零数略掉了,不说一千二百五十五,只说一千二百五十,这叫常随众,过去修行外道,毫无所得,受些无益的苦行,等到遇见了佛,听佛一说法,就证了阿罗汉果,感念佛恩难报,发愿给佛当一生一世的侍者,无论佛走到哪儿,他们就跟随到哪儿,这叫常随众,常常随从着佛的,所以佛经上一说都是千二百五十人,只有这一千二百五十人吗?不是的,这是佛的侍者,常随众,其他的弟子很多,比丘,比丘尼,优婆塞,优婆夷,在《金刚经》最后面结经的时候,有四众弟子,并不是只有一千二百五十人。讲到这里,「众成就」讲完,也就是六种成就讲完了。

  现在要举行一个法会也得有这六种成就。第一、信成就,大家对于佛法没有信心,信不成就,这个法会怎么发起呢?第二、闻成就,大家不闻佛法,光有信心要烧香拜佛,不要听经,这个法会就发不起来。第三、时成就,时间不成就,世界不太平,打起仗来,或是天气太冷,或是太热,这都是时不成就。第四、主成就,讲经必须要有法师,要是没有法师,就没有说法的主人。第五、处成就,法师有了,得找个讲堂,必须要有讲堂才能讲经说法。所以我时常跟同学说,现在「道场」这两个字,连贯不起来,就是「有道无场,有场无道。」有的寺院建造得很大,也有新的讲堂,但不是讲经的,我们想讲经,有道无场,大殿太小,容纳不下人,这都是我们的福报不够,所以各位同学一定要发心,把道场两个字连贯起来,你一定要起大的大殿,起大的讲堂,来弘扬佛道,领导大众来学佛的道,有道的场,叫道场,你想要成就法会得有一个处所,得有讲堂。第六、众成就,有了处所,必须有听众,有了讲堂,没有听经的大众怎么行呢?比方办佛学院,没有学生来读怎么成就?一定得有听讲的大众,缺一则不可。

  讲到这里,证信序讲完,也就是通序讲完了。接着讲序分的第二科,叫做发起序,也叫做别序,这一段经文,能发起正宗分,所以叫做发起序。别序者,别在此经,每一部经都有一段发起序的经文,但是不一样,也是因缘说法,讲这一部经,有这一部经的因缘;讲那一部经,有那一部经的因缘,发起序,每一部经不同,所以别在此经。这一部经的发起序是什么呢?就是佛到了吃饭的时候,托钵化饭,化饭回来,吃了饭,洗洗脚,就打坐,从这个发起的。以上把科文讲好,再讲经文。

  乙二、发起序(别序)

  尔时世尊,食时,着衣,持钵;入舍卫大城,乞食。于其城中,次弟乞已。还至本处。饭食讫,收衣钵。洗足已,敷座而坐。

  讲这一段发起序的经文,先消文、释义,再显理,先消文释义。「尔时世尊,食时,着衣,持钵;入舍卫大城,乞食。」这一句要念到这里,「尔时」,就是在那个时候,就是当时,在什么时候呢?就是要说《金刚经》还没有说,到了吃饭的时候,佛去化饭吃,这个时候,叫「尔时」。「世尊」,就是佛的称呼,佛有十个德号:如来、应供、正遍知、明行足、善逝、世间解、无上士、调御丈夫、天人师、佛、世尊。大家做晚课,拜八十八佛时,先念这一段,那就是一个佛有那十个名字,「世尊」有两种解释,第一种解释,这十个名字里面连世尊算上十个,具足前面九个德号,这就叫做「世尊」。第二种解释,连世尊算上十一个,具足前面十个德号,这才叫做「世尊」。这里所讲的「世尊」,就是为世出世间之所尊,这一个「世尊」包括世间六道凡夫,都属于世间的众生,还包括出世间,出世间就是三乘圣人:声闻、缘觉、菩萨。为世出世间之所尊,就是九法界的众生都尊重这个佛,所以叫做「世尊」。前面讲佛的德号,已经讲过了,是佛的德号,都是超九界以独尊的,你讲佛讲三觉,超出九个法界,你讲「世尊」,也是超出九个法界的,世出世间之所尊,故名「世尊」,也就是如来,也就是佛。

  「食时」,到了吃饭的时候,吃饭什么时候呢?天亮以后,日不过中以前,这是出家人吃饭的时候。一天一夜,在印度叫昼三时、夜三时,分为六个时间。在我们中国叫子、丑、寅、卯……等分十二个时,这十二个时间,各道的众生,各有吃饭的时间,即是分为:一、丑、寅、卯,这是天上的众生吃饭的时间。二、辰、巳、午,这是人吃饭的时间。三、未、申、酉,这是畜生吃饭的时间。四、戌、亥、子,这是鬼道众生吃饭的时间。你懂得这个规矩,斋天,为什么天刚亮就斋天?因为那是天上的众生吃饭的时间。我们放焰口,为什么在戌、亥二时放?就知道放焰口没有早起放的,斋天没有晚上斋的道理,你就知道各道众生吃饭有个时间,放焰口,要在戌、亥二时放,那是鬼吃饭的时间。我们出家人不养畜生,在家弟子你养牛、马,上午不吃没关系,下午要给它吃好东西,比如你用它耕田、拉车,下午要给它吃好,下午是畜生吃饭的时间。至于人吃饭的时间,就是上午,吃饭要讲卫生,在中国叫养生之道,社会上有一句俗话,你要会吃:「早起吃得好,中餐吃得饱,晚上不吃也罢了!」这样你就不会生胃病,早起算点心,把它吃好就好了,不要吃太饱,中餐是正食,你要吃饱,晚上吃不好,要停食,不然到第二天消化不完,所以晚上不吃也罢了!那么,释迦佛定的出家人吃饭的规矩,是在什么时候呢?要学人天吃饭的时间,就是天光亮了以后,日不过中以前,这就是食时,我现在开佛学院,恐怕同学都是年轻人,大家研究教理,支出去的精力太多,不提倡过午,恐怕晚上少吃一顿饭,吃不习惯,营养太少生病。求佛学不容易,第一、先不要生病,所以我不提倡持午,不是不提倡,是因为顾虑同学的身体,慢慢的你佛学研究清楚了,还是要提倡的,不是我不提倡戒律。持戒你要是持午,你一定要记住吃饭的时间,明相不出来不能吃,就是天不亮不能吃,那有个规定,你站在院子里,能够看见手掌的纹,你把手伸出来,手掌上有纹,你能看见,这就是天亮明相出来了。这个午时,不是中国子、丑、寅、卯、辰、巳、午的午时,它午时是要到下午一点钟的,戒律的持午叫持日中,太阳到了正中间,你就不能再吃,日不过中,不是日不过午,现在我们习惯叫持午,实际叫持中,持中大家没听习惯,不晓得你说的是什么?就是明相出来之后,日不过中以前,是比丘吃饭的时候。佛本来可以不吃饭,但他要以身作则,佛不现特别的相,吃饭跟比丘一样吃,也一样去托钵化饭,因为他要以身作则,给比丘做榜样。释迦佛住在祇树给孤独园,那是给孤独长者用黄金布地买的,他供养不起释迦佛吃饭吗?是佛叫他不要供养,因为出家人不能养尊处优,要行苦行,而且出家人不能光说法度你一个给孤独长者,要度一切众生,每天要到有人家的地方去托钵化饭吃。人家要请问佛法,就跟人家讲一讲,这就度了众生,度众生就是叫众生培福培慧,他供养佛吃饭,供养比丘吃饭,就培了福;他请问佛法,听到佛的开示,就得了智慧,这就是给众生求福求慧,并不是给孤独长者供养不起佛,而是佛不叫他常供养,所以佛要提倡托钵化饭的规矩,他要以身作则,这叫以身教导,讲经说法,是以口教导,这是以身教导,叫比丘学他的样子,这个时候「食时」,就是明相出来以后,日不过中以前,是佛及比丘吃饭的时间。

  这个时候,要去托钵化饭吃,要「着衣持钵」,先讲「着衣」二字,「着衣」现在叫披衣,就是袈裟。比丘有三件衣:五衣、七衣、大衣。五衣梵语叫安陀会,它是五条,一长一短,故叫五衣,五衣叫五条衣,也叫作务衣,就是作事务时披的袈裟,因为印度的比丘没有我们中国这些便服,等于我们现在穿的短衫,乃至于中褂、裤子。佛在世时,比丘没有裤子,现在到泰国看还是这样,泰国比丘还是不穿裤子,下面穿的是件裙子,上面平常作事务披的衣,就是五条衣,就等于我们穿的小褂子、中褂子。第二件是七条衣,梵语叫郁多罗僧,翻成中国话叫入众衣,加入大众要披这个衣,它是七条,二长一短,叫七条衣,比如要跟大众一齐诵经,在一块儿参禅打坐,按现在中国的规矩,做早晚课诵、过斋堂,都要搭七衣,这是加入大众所穿的衣,叫做入众衣。第三叫做大衣,这是我们中国随便翻译的,梵语叫僧伽黎,这衣分九品,即下三品、中三品、上三品。下三品,跟七衣一样,是二长一短;中三品,是三长一短;上三品,是四长一短。我们现在讲经说法都是披二十五条衣,就是四长一短,一共有一百廿五个口对起来的,这叫上上品的僧伽黎。大衣作什么用呢?有三个用处:第一、见国王,入王宫,按现在说,去见总统,一定要披大衣。第二、讲经说法,要披大衣。第三、托钵化饭,要披大衣。所以《新眼疏》里,把僧伽黎翻译成福田衣,因为托钵化饭,要使众生种福田。这袈裟的相,为什么要分条、分长短呢?这是仿造种田的相,要种稻田,就得往稻田里种,要种福,就得往福田里种,比丘就是众生的福田,所以叫「福田僧」,搭僧伽的衣叫福田衣,就是僧伽黎。现在释迦佛定的戒规,他要实行,他在跟大家打坐的时候,也是披着七衣,作事务的时候也是披着五衣,托钵化饭的时候统统要披僧伽黎,这是佛定的戒规,佛当然要以身作则。「着衣」二字,就是披上僧伽黎的袈裟。再讲「持钵」二字,「持」是手里拿着叫持,手里捧着叫持。「钵」是梵语的略翻译,梵语钵多罗,中国话叫应量器,应量器就是体、色、量三个都合法,合佛的规定,才叫应量器。第一、讲它的体,即铁瓦二器为体,或者用铁造,或者用瓦做的,现在细的瓦叫瓷,每一个人造一个钵,传戒时三件衣、一个钵传给你,叫衣钵相传,得到衣钵了,实际受了戒以后没有用,为什么没有用?你要懂得这个道里,因为钵的形相是佛亲手造出来的,自己用泥巴先捏一个模型做的,缩口肚子大,那个口小,像缩起来了,肚子大,吃饭可是不方便,为什么佛做这不方便的饭碗呢?我们中国饭碗是大口,不是很方便吗?因为要出去化饭非得小口才方便,肚子大容纳的饭多,可是它不容易溅出来,不容易泼出来,供养品有菜汤,还不容易冷,那钵上还有一个盖,要盖起来非小口不好盖。你到泰国去他们还是实行托钵,像我们中国传戒的钵一样,不过它的钵很大,为什么那么大呢?托来就是一天的饭,他一天只出去托一回钵,晚上不吃,早起吃一顿,中餐还要吃一顿,所以它的钵很大。讲这钵的来源,中国人为什么不用钵?就是他不出去化饭,天天在斋堂里过斋堂,钵没有碗方便,尤其斋堂里有行堂师,他管洗碗的,其实比丘是自己吃饭自己洗钵的,洗了钵收起来,有个钵囊子、袋子把它收起来,我们中国过团体生活,碗归行堂师洗,行堂师洗时钵的口小,不容易迭起来,没有碗迭起来方便,吃起来没有碗方便,收拾起来也没有碗方便,碗的口大,可以把很多碗迭在一起,因为这样中国比丘才用碗不用钵,辨这个规矩都要知道这个意思。

  现在还讲佛的古规,佛在世时的规矩,佛要以身作则,他自己出去托钵化饭,还是要「着衣」,披上僧伽黎,「持钵」,两只手捧起钵来。「入舍卫大城」,祇树给孤独园在舍卫大城东南方,离城有五六里,要走一段路,我去朝拜过印度,还去朝拜过给孤独园,也到舍卫大城里去参观,确实是有五六里那么远。可是不但衰落佛法,连那舍卫城波斯匿王的国家也不知道变了多少样子,这就是一个地方的运气,祇树给孤独园连一间房间都没有了,就只剩下五根柱脚,舍卫大城连城墙上的一块砖也看不见,只剩下个土围子,里边有很多破的塔,都被回匪给破坏了,所以变成残败的景象。可是佛在世的时候,那个舍卫城叫舍卫大城,按注解上说舍卫是波斯匿王的京都,里面住有九亿人,这要注意一点,印度的亿不像中国死板板的叫做万万为亿,它是十万为亿,九亿就是这个大城住了九十万人,比如台北住了一百多万人,舍卫大城住了九十万人,比起来算是很大的一个城,因为祇树给孤独园在城外,要到城里去经文上叫「入」,「入」这个舍卫大城。「乞食」,乞是乞求,乞求饮食。「于其城中,次第乞已」,「于其」的「其」字,就是指舍卫大城,经文上面说了舍卫大城,不再重复。「于」字作「在」讲,「于其城中」,在舍卫大城之中。「次第乞已」,不分贫人,不分富人,挨家挨户的去化饭吃。「次第乞」,也是个戒规,因为佛过去没有定这个「次第乞」的规矩,于是各人依着各人的见解去化饭,迦叶尊者,他乞贫不乞富,他去化饭,专化贫人,有钱人家他走过去,不跟他化,那样困难了,贫穷的人自己吃都不够,怎么给你呢?他不怕吃苦头,大迦叶是头陀第一,常行苦行,所以要去化贫穷人不化富人。而须菩提相反,他专化富人,不化贫人,其他比丘看见他们两人很古怪,到底是什么道理?于是就问迦叶尊者:「你怎么化缘不化富人,而专化贫穷人呢?」迦叶尊者答说:「我听世尊说过,贫穷人是前生没有行布施,没有修福修德,以致今生贫穷,所以我要去给他种点善根,叫他行点布施,他给我一口饭也好,一点粗菜也好,那他就培了福积了德,来生来世,不再贫穷,就会成为富人,这是我度贫穷人的原因。」大家听了觉得很有道理,这才是发慈悲心度众生啊!「那么须菩提你也讲讲看,你为什么专化富人不化穷人呢?」须菩提说:「你们听世尊讲过吗?富人怎会富呢?因他前生前世种了善根,修了福德,怎么修呢?即多行布施,多行布施,今生可要享受,假如把福报享完了,来生不是又变成贫穷人吗?我怕他把福报享完,所以叫他继续行布施,叫他接续的修福德,来生来世还做个富人,这样他不是得了利益吗?」大家一听也有理,但是这两个人走两条路,分道扬镳,这两个人都有理,究竟谁的才对呢?就去请示世尊,世尊说:「两个人都对,也都不对。怎么两个人都对呢?他们都是发心利益众生。怎么都不对呢?因为行不平等,各有所偏,这个不对,你要度众生,要普度众生,你得平等的度,须菩提为什么度富人不度贫人,迦叶为什么度贫人不度富人,因为心不平等。」从此以后佛就定个规矩,比丘们进城里不分贫富,挨门挨户去乞食,这一家供养我们的饭,我们就接受,不供养我们,我们就走第二家,或第三家,这样叫「次第乞」。「已」,是满钵为义,钵是应着自己的饭量,叫应量器,你是大饭量就用个大钵,中饭量就用个中钵,小饭量用个小钵,这一钵饭够你吃,可以吃饱,你化饭正好满钵够你吃,就不要再托了,「已」,是满钵为义,就是说,这一家供养你满了,就不要再托第二家,这一家没有供养满,就再托第二家或第三家,一直到托满了钵,这就「已」了。将来你们去泰国可以去参观他们托钵的情况,早起六点钟到七点钟,你到有人家的地方参观,这时候满街都是穿黄色袈裟的比丘,持的钵很大,沿门行乞,在家的信徒要供养他的时候,都在门口捧了饮食等着,他来了就倒到钵里,那一碗倒到钵里若是很少,他还往前走,他那钵的盖是开着,等到满了,就把钵盖盖上,就离开人家远一点,这表示满钵,不再化了,你们到泰国可以去参观,还有托钵的古规在。

  佛就是以身作则,他要托钵化饭,在城里不分贫穷人、富贵人,「次第乞」,乞到满钵「已」,「还至本处」,「还」是回来,「至」者「到」也,回到本处,本处是什么地方?给树孤独园,回到这个地方。「饭食讫」,上面的「饭」字念平生声「翻」,作动词就是「吃」,下面的「食」字念去声「四」,就是「饭」。「讫」就是吃完了,「饭食讫」,即是吃完了饭。饭吃完了,还有持戒的规矩,「收衣钵」,收衣,是什么衣呢?是僧伽黎,把这僧伽黎衣收起来,把「钵」洗洗,然后装到钵囊里,把它挂起来。衣折好,装在衣袋里,也把它挂起来,这是有一定的地方来收衣钵的,所以我们在这地方还要注意,吃饭的时候也是披着僧伽黎吃的。所以我提倡大家要持戒,可是现在三件衣,有两件没有用,只有一件七衣,这五衣没有用,因为作事务披上五衣很不方便,我们就穿中挂、短挂,五衣废掉了,不去讲经说法,不披僧伽黎,不上街托钵化饭,不披僧伽黎,僧伽黎也废掉了。只有入众的七衣还用得着,即做早晚课诵,参禅打坐,大家都在念佛,所以入众七衣还在。现在我们台湾传戒,一定要提倡三衣钵具一套给戒子,可是大家很讨厌,认为给了大衣、五衣受了戒以后没有用,我要提倡有用,三件衣都要搭,你早起做早课时搭五衣,做晚课时搭七衣,早起也是入众,入众不作务,只要作的是法务,念经课诵都是作法务,这时搭五衣。晚课时也是入众,搭七衣,中餐要过斋堂,就搭大衣,如此这三衣不就有用了吗!现在我们也没有实行过斋堂的规矩,实行过斋堂的规矩,方丈大和尚是坐在中间搭的是大衣僧伽黎,清众们还是搭七衣。我们现在要保持大衣,不让它废掉,过斋堂可以搭大衣,在那里看见呢?在《金刚经》上,释迦佛是「饭食讫」,才「收衣钵」的,这衣是他去托钵化饭时,就着起来僧伽黎,回来吃了饭才收的。可见比丘吃饭时还是搭僧伽黎,这是顺便讲讲。

  「洗足已」,这时候把衣钵收起来了,还要洗足,为什么要洗足呢?释迦佛定的规矩,比丘不许穿鞋子,在印度更没有袜子,鞋子是有的,袜子根本没有,那释迦佛的规矩怎样呢?比丘要行苦行,不许骄怠,平常只许赤脚走路,要什么时候才可以穿鞋呢?在瓦、砾、沙碛之地,会把脚刺破皮流血的时候,不能赤脚走路,才许穿鞋子。释迦佛还是以身作则,他托钵化饭时,还是赤足走,走六里路,到舍卫国大城次第乞食,乞了再回来,这么一往一返走十多里路,赤足走路脚有尘土,你去打坐心里不安,因为两足骯脏,于是就要洗脚,把脚洗清爽再去打坐才心安,这叫「洗足已」。

  「敷座而坐」,「敷」就是展开座具,我们现在中国这个座具要废掉,不知那个祖师有智慧,把它改成拜具,因为拜具上殿要拜佛还是用得着,实际打坐不用它。「敷座」,就是用这打坐,过去打坐就要用这座具,它也叫卧具,在睡觉时把它撑开,那是独身的被卧单,撑开来作被单,叫卧具,把它反过来就是坐垫。「敷座而坐」,就是把座具展开,我们叫展具,「敷」就是敷座而坐,就是结跏趺大座坐下来。

  发起序,消文、释义、显理。消文释义过了,现在要显理。显理分两段,第一段是浅的道理,第二段是深的道理,不显理不行,不显理发起序发起正宗分,会接不上头,这正宗分讲的什么道理呢?正宗分,讲我空,法也空,至少讲的是二空的道理,连空也空,讲的三空的道理。这个发起序写了一段,着衣持钵,入舍卫大城乞食,吃了饭,打坐,这跟下面《金刚经》讲的三空道理怎么样能发起呢?《金刚经》下面须菩提请问,释迦如来解答,问的什么道理,答的什么道理呢?安住其真心,降伏其妄心。全部《金刚经》都是这两个问题,答复这两个问题,全部《金刚经》贯始贯终,就是发挥这安住其真心,降伏其妄心的道理。那么发起序托钵化饭回来,吃好打坐,跟安住其真心,降伏其妄心有什么关系呢?所以非显理,接不上头。

  第一、按浅的道理讲,这个发起序是发起正宗分的,正宗分讲的是般若智慧,讲三般若:文字般若,观照般若,和实相般若,般若就是智慧。发起序讲的是持戒、修定。释迦如来说了四十九年法,不出于三大科,也就是不出于三个字,叫戒、定、慧,目的是开智慧,智慧从何来的呢?智慧人人本具,各个不无,我们的智慧怎么没有现前呢?我们本具的智慧,被无明烦恼盖覆住了,所以需要开,开是启开,也是启发,要依着佛说的道理,把它启发出来,把它启开出来,这叫开智慧,但是智慧要怎样才能启开呢?必须得修定,怎样才能入定呢?必须得持戒,所以第一、持戒,第二、修定,第三、开智慧。所以《楞严经》上说:「由戒生定,因定发慧。」发起序这一段托钵吃饭,敷座而坐,怎能发起般若智慧呢?因为它是讲戒、讲定的。「尔时世尊食时」,决定要守吃饭的时间,这是戒律,过午不食。一定要「着衣持钵」,这是戒律。到了「舍卫大城乞食,次第乞已」,还是戒律。把饭化了满钵回来,「饭食讫,收衣钵」,还是戒律。「洗足已」,还是戒律。「敷座而坐」,是修定。这一段经文从「世尊食时」……至「洗足已」就是讲持戒,最后一句「敷座而坐」是讲修定,这就是依戒才能生定,因定才能发慧。若没有戒,没有定,你的般若智慧启发不出来,这样知道发起序跟正宗分有连带关系,非常重要,非常紧密,所以这一段经文很要紧,叫做发起序。

  现在是末法时代,我们要特别注意,尤其我们中国人跟《金刚经》特别有缘,可是《金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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