静贤法师：探踪弘一大师出家十年云游履迹

编者按：2012年6月17日至20日， 第四届海峡论坛 闽台佛教文化交流周 在福建泉州举行。文化交流周上将举行弘一法师纪念馆新馆剪彩仪式，《南山五部》善本再造新闻发布会等一系列活动。通过佛教增强两岸间的文化交流，促进彼此互信互动、互助互融的发展与共荣。期间还专门举办了以 亭亭菊一枝，高标矗劲 弘一法师 佛教精神 中华文化 为主题的学术研讨会。研讨会上北京佛教文化研究所研究生静贤法师发表了题为《弘一法师出家初期（1918 1928）十年行迹探微》的论文，本文以法师出家最初的十年为时间纵轴，以此间十年的参学、写经、掩关、习教、治律等方面为修学横轴，简要探析法师的修学历程之状况。论文节选内容如下：

弘一法师出家初期十年的履迹，大致可以从掩关、写经、治律、研习经教、弘法、著述等方面概括。

（一）参学寺院

参访学道，是出家人的本份事，法师出家后，参学地点主要在浙江一带的寺院。如杭州虎跑寺、灵隐寺、西湖招贤寺、杭州艮山门外井亭庵、杭州万安桥接引庵、杭州玉泉清涟寺、杭州后山本来寺、杭州吴山常寂光寺、嘉兴精严寺、新城贝山寺、温州庆福寺、温州宝严寺、温州大罗山伏虎庵、温州江心寺、衢州北门莲华寺、衢州东乡三藏寺、普陀山法雨寺、宁波七塔寺、上海太平寺、上海闸北世界佛教居士林、庐山牯岭大林寺、庐山五老峰青莲寺、温州大罗山，略计23处。

（二）掩关

弘一法师曾说： 余初始出家，未有所解，急宜息诸缘务，先办己躬下事。为约三章，敬告同人：一、凡有旧友新识来访问者，暂缓接见。二、凡以写字作文等事相属者，暂缓动笔。三、凡以介绍请托及诸事相属者，暂缓承应。惟冀同人共相体察，失礼之罪，希鉴谅焉。弘一谨白。

法师掩关，时间都不长，有一月，有半年等等。考其掩关性质，多为方便关，而掩关目的，则多为研究律学而发心。

（三）写经

大乘佛教思想认为，书写流通经典，是一大功德。所以自隋唐以来，历代写经不乏其人，而不少书法家的写经作品，成为书法史上的传世作品。1919年，应范古农之请，弘一法师开始书写佛语，与人结缘，从此一直坚持到晚年。因此，写经基本成为法师修行日课， 将来道场安定，息心用功，日定一小时为写经功课，以了此愿。

据许霏回忆说： 他出家以后艺术虽大都放弃，然而也不绝对是消极的，因为他对于写字一项，永远一贯的保持着向上的力行的精神。广施于人，而不稍感厌倦，这种精神，实在值得我们效法 虽然他为的是结缘。 法师的书写内容，基本都是佛言祖语，以及篇幅简短的佛经为主。

（四）研习经教与律学

1919年，弘一法师出家的第二年，在致杨白民的信件中说： 近来日课甚忙，每日礼佛、念佛、拜经、阅经、诵经、诵咒等，综计余暇，每日不足一小时。出家人生死事大，未敢放逸安居也。 从这番话中，我们可以看出弘一法师出家后研习经教的大致状态。

1、从笔记、书信中搜寻法师曾学习的经典名目

弘一法师最初的听经参教，是非常广泛的。他在研习过程中，通常会做笔记，据胡宅梵回忆说： 师平居治律之余，喜博览名人格言，选择撷录，汇为一册，别选蕅益大师警训、莲池大师警训二种，悉交余刊布。适逢 一 二八事变 ，毁于火，仅刊出所选之薛文清公《读书录》、梁瀛侯《日省录》二种，师后复整其蕅益警训旧稿，名《寒茄集》。

据现存的《晚晴集》看，内容涵盖了律宗、禅宗、华严、净土、中观等诸多大乘经论13种，分别为：《金刚三昧经》、《华严经净行品》、《行愿品》、《修慈分》、《楞严经》、《梵网经》、《理趣六波罗蜜经》、《大宝积经》、《佛遗教经》、《有部律》、《无量寿经》、《观无量寿经》、《诸法无行经》、《龙舒净土文》、《西方确指》等；另外，《晚晴集》里，摘抄了诸宗派高僧23位的语录，分别为：禅宗如翠岩、黄檗、飞锡、盘山、大慧、永明、芝庵、石屋、云峰、仁潮、妙叶、诵帚、天如、西斋、悟开诸师；净土如善导、彻悟、蕅益、莲池、印光诸师；华严如圭峰法师；天台如智者大师；律宗如元照律师。

2、研华严

弘一法师曾说： 朽人于华严，唯略习《清凉疏钞》，未尝卒业。尊说希就正湛翁何如？唐宋诸师皆先习俱舍、唯识、十二门、起信亦可。 彭二林《华严念佛三昧论》仅十五页，义理极精。仁者已研习否？习华严者，宜先熟此论。

1926年，弘一法师校点了《华严疏钞》。这一年，他节录《华严经》礼诵日课一幅，赠送蔡冠洛，教其礼诵华严方法，至为亲切叮咛，并劝他将二月十五佛涅槃日作为始课，冀其绍隆佛种，担荷大法，具见法师的悲心深切。

弘一法师还曾就学习华严的次第，请教印光大师。大师复信说： 讲《起信论》，虽不必定宗《裂网疏》；然决不可谓《裂网疏》为非，此决定不易之法也。灵峰著述，千古妙有。 乃末法绝无而仅有者。其言句理事具足，利益叵测。随人分量，各受其益。

3、修净土

弘一法师修习净土，皈依印光大师是其关键的因缘。1924年3月致友人的信件中，法师详细地介绍了依止印光大师的经过， 朽人于当代善知识中，最服膺者，唯印光大师。前年曾致书陈情，愿厕弟子之列，法师未许。去岁阿弥陀佛诞，于佛前燃臂想香，乞三宝慈力加被，复上书陈情，师又逊谢。逮及岁晚，乃再竭诚哀恳，方承慈悲摄受，欢喜庆幸，得未曾有矣。

而民国高僧印光大师，对于中年出家的弘一法师，更是悉心传授，循循善诱。1920年7月，印光法师曾复信说： 观汝色力，似以息心专一念佛，其他教典与现时所传布之书，一概勿看，免致分心，有损无益。 在《文钞》中，大师的复信中提到： 接手书，知发大菩提心，誓证念佛三昧，刻期掩关，以期遂此大愿。光阅之不胜欢喜。所谓最后训言，光何敢当！然可不尽我之愚诚以奉之乎？ 窃以座下此心，实属不可思议。然于关中用功，当以不二为主。心果得一，自有不可思议感通。 大势至谓都怀六根，净念相继，得三摩地，斯为第一。敢为座下陈之。 能够看出印光大师，以净土为旨归的思想，影响了弘一法师的整个修行体系。

1924年，弘一法师到普陀山法雨寺，参谒印光大师，这是由书信请益佛法大意的方式，转为亲执弟子以礼。此后法师在弘律的同时，终生修持净土。

4、治戒律

林子青说： 弘一法师称赞义净博学强记，贯通律学精微，实空前绝后的中国大律师。他初学有部律时，写过《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犯相摘记》、《自行钞》和《学根本说一切有部律入门次第》，对有部律时深深用过苦功的。后来他因友人之劝，改学《四分律》。 其实，法师最初阅读与戒律相关的书籍，可能是向马一浮借读的《宝华传戒正范》。在行门，法师曾经依止温州庆福寺寂山长老，学习持律。在解门，是从有部律的学习，到后来南山四分律的转换的过程。

1920年夏，法师 假得弘教律藏三帙，决定到浙江新城贝山闭关。 在关房里专攻《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犯相摘记》、《自行钞》和《学根本说一切有部律入门次第》等律学著作。1921年开始，编辑了《根本说一切有部毗柰耶犯相摘记》、《学根本说一切有部律入门次第记》、《根本说一切有部毗柰耶自行钞》，以及《校刻佛说优婆塞五戒相经笺要序》。1924年，法师在三藏寺编辑《毗尼劝持录》，撰写《有部毗柰耶犯相摘记》。同在这一年，他鉴于律典卷帙浩繁、内容琐碎，开始就南山律书进行校勘、圈点、考据，制作摘录、简释、图解、科判，制作各种表记、科文、图表，穿插案语和眉批，方便学子跟从，终于完成了《四分律比丘戒相表计》初稿，后经反复修改，于1928年定稿。此书为把握《四分律》的快捷方式，也是案头备查的工具书，凡此在今天仍极富参考价值，与法师晚年的《南山律在家备览略篇》，是他精心撰述的两大律学名著。

学律既是为了更好修持，也是为了推广律学。1926年夏天，弘一法师应请至上海世界佛教居士林，开示《在家律要》，其文后刊于《居士林刊》第十七期(1927年4月)。此后，一直致力于复活中国律宗的传统，对律学于近代的复兴，居功至伟，乃至被尊为中国律宗第十一代祖。

综观弘一法师初期出家的十年行迹，了解到法师由虎跑出家，到参访高僧、刺血写经、整理疏钞、闭关治律、修净念佛等一序列的履迹，皆以实行，为后期的闽南弘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。